第(2/3)页 但和现实中那尊布满裂痕的鼎不同,眼前的这尊鼎完好无损。鼎身上刻着的不是文字,是画面——是三千年来,一代代执鼎人与守鼎人的故事。沈砚看见了那对兄妹,看见了那对夫妻,看见了所有在“情”与“运”之间挣扎的人。 最后,画面定格在八百年前。 那个疯子执鼎人站在鼎前,背对着沈砚。他穿着华丽的袍服,头戴高冠,但背影佝偻得厉害,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。 “你来了。”那人忽然开口,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。 沈砚警惕地看着他:“你是谁?” “我?”那人笑了,笑声里全是苦涩,“我是失败者。是罪人。是……给你挖了这个天坑的混账。” 他缓缓转过身。 沈砚倒吸一口凉气。 那人的脸……不能称之为脸了。五官扭曲变形,皮肤上爬满了黑色的裂纹,像是摔碎后又勉强粘起来的瓷器。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——没有瞳孔,只有两团旋转的星云,里面倒映着无数破碎的画面。 “我用了禁术。”疯子执鼎人说,语气平静得可怕,“我想修改规则,想让后世的情侣不用再承受我们承受过的痛苦。但我太天真了……或者说,我太自大了。” 他抬手,指向鼎身。那些刻着的画面开始快速倒退,最后停在一个场景上——是他自己在鼎底刻字的画面。 “我在鼎底刻下了真正的破局之法。”他说,“但我刚刻完,就感觉到了不对劲。有人在窥视。不,不是人……是某种更古老、更邪恶的东西。它顺着我刻下的规则裂缝,钻进了鼎里。” 沈砚心脏一紧:“谢无咎?” “那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。”疯子执鼎人摇头,“他是‘厄运’本身。是天地间所有负面气运凝聚出的邪灵。我犯了大错——我为了修改规则,短暂地打开了鼎的防御,给了他可乘之机。”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:“我拼尽全力抹去了最后的答案,只留下‘晏忘沈,天下安’这六个字。我想用这个警告后世,别再走我的老路……但我没想到,这反而成了他布局的棋子。” “意思就是……”疯子执鼎人的身影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,“‘晏忘沈’这个规则,现在被他利用了。他在等,等你们触发规则,等鼎裂开,等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抽取气运的那一天。” 他最后看向沈砚,那双星云般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愧疚:“对不起。真的对不起。但还有希望……你手里的眼泪,是我留下的最后补救。它不仅能让你看到真相,还能……修复一部分规则。” “怎么修复?” “用‘记得’对抗‘忘记’。”疯子执鼎人的声音飘忽得像风,“情不是诅咒,是力量。最纯粹的情意,可以撼动最坚固的规则。你和你那个姑娘……你们之间还没完。她的记忆被封存了,但没消失。你的感情被规则压制了,但还在。” 他伸出透明的手,点在沈砚眉心:“这滴眼泪里,封存着她最真实的笑容。融了它,你就有了‘锚点’——一个可以对抗‘晏忘沈’规则的锚点。但同时……你也会成为谢无咎的首要目标。因为他害怕这个。他害怕有人真的用情破了局。” 沈砚感觉眉心一热,大量信息涌入脑海。不是记忆,是一种……感知。他能模糊地感觉到苏清晏此刻的情绪——困惑,担忧,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悸动。 “记住。”疯子执鼎人的身影彻底消散,只留下最后一句话,“真正无忆之人,不是没有记忆的人……是敢于忘记一切、从头再来的人。” 星空开始崩塌。 沈砚的意识被猛地拉回现实。 凝固的时间重新流动。风继续刮,砂石落地,霍斩蛟的刀拔了出来,赫兰银灯惊呼出声,苏清晏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—— “沈砚!你怎么样?!”苏清晏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急。 沈砚低头看向胸口。 伤口不见了。不是愈合,是……被填补了。那个空洞的中心,此刻多了一枚水晶的印记。泪珠形状,微微发光,透过皮肤能看见里面流转的星光。而原本布满空洞边缘的金色裂痕,此刻全都连接到了这枚水晶印记上,像是树的根系,深深扎进他的血肉。 与此同时,远在千里之外—— 山河鼎所在的废墟。 一直静静屹立的巨鼎,忽然震动起来!不是那种剧烈的摇晃,是温柔的、像心跳一样的脉动。鼎身上那些巨大的、象征“众生”的裂痕,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向愈合! 不是简单的闭合,是生长。像伤口长出新肉,裂痕边缘蔓延出细密的金色纹路,彼此连接、交织,最后将裂痕彻底填平。整个鼎身的光芒从之前的刺目耀眼,变得温润内敛,散发出勃勃生机。仿佛一棵枯木逢春,重新活了过来。 鼎旁负责看守的几名修士全都惊呆了。 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 “裂痕在愈合!天啊,三百年了,我第一次看见鼎的裂痕愈合!” “快去禀报——不对,该禀报给谁?苏仙子他们都不在啊!” 没人注意到,鼎身内侧,“晏忘沈,天下安”那六个字的下面,又浮现出了一行新的小字。很小,很淡,不凑近根本看不见。 那行字是:“锚点已定,情根未死。” 同一时间,某座黑暗的大殿深处。 谢无咎正坐在棋盘前,自己跟自己下棋。棋盘上的棋子不是黑白色,是金色和黑色——金色代表九州气运,黑色代表他散布的厄运。 他执起一枚黑子,正要落下,动作忽然顿住了。 优雅从容的脸上,第一次出现裂痕。 不是表情的裂痕,是真正的、物理意义上的裂痕!从眼角开始,细密的黑色裂纹爬上了他的脸颊,像蛛网一样蔓延! “唔……”谢无咎闷哼一声,手里的黑子掉落,在棋盘上弹跳几下,滚到地上。 他捂住脸,指缝间渗出黑色的雾气。那些雾气扭曲着,发出尖细的嘶鸣,像是无数人在哀号。 “怎么可能……”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,“规则……被改写了?谁?是谁?!” 他猛地挥手,大殿四角的烛火全部熄灭,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悬浮在半空的黑色乌鸦。这些乌鸦没有眼睛,眼眶里燃烧着幽绿的火焰。 “去!”谢无咎低喝,“找到那个改动规则的人!杀了他!不……把他带回来,我要亲手——” 第(2/3)页